俗语云: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萍乡塔多,皆因旧时萍城多水患,民不聊生。迷信使然,建塔以辟邪镇邪。后因为人的祭拜,香火缭绕,佛儒多家文化渗透,塔被人格化,多了一种文化的气息。历数萍乡古塔,不下10座,有佛塔、镇妖塔、文塔等多种;重瞻古塔,大多物是人非,心有戚戚。 大屏山下的大义村有两座古塔,一座是惜字塔,一座是翰林塔。一个村子两座塔,在湘东独一无二,在萍乡鲜有。 荷尧金鱼石,萍水河静静地从它脚下流往湘江,它也成了湘赣的分界。这里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惜字塔,它沐浴了百年的风雨,观水涨水落,看时代变迁。昔日公路运输滞后,这里曾有一个大码头,商船和客船来往如梭。金鱼石老街两边商铺林立,买卖声不绝于耳,其繁华景象在萍乡屈指可数,被人称为“小南京”。就是在这商业气息浓厚的地方,孕育了一代又一代崇文兴文的乡人,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 惜字塔建于清同治九年,为六面三层麻石砌成。每层交叉对称开小窗,塔高3.5米,宽约1.2米,葫芦顶,底座为梯形,水泥抹面。塔的六面雕刻有荷花、如意、毛笔、包拯、狄青等精美浮雕图案。第一层塔面写有“炉火纯青销垒块,纸灰飞白点江波”,另一面写有“喜无墨迹沾尘土,犹有文光射斗牛”等字样。 惜字塔是有来历的。史料记载:宋时,王沂公之父爱惜字纸,见地上有遗弃的,就拾起焚烧,便是落在粪秽中的,他毕竟设法取将起来,用水洗净,或投之长流水中,或候烘晒干了,用火焚过。如此行之多年,收拾净了万万千千的字纸。一日,妻有娠将产,忽梦孔圣人来吩咐道:“汝家爱惜字纸,阴功甚大。我已奏过上帝,遣弟子曾参来生汝家,使汝家富贵非常。”梦后果生一儿,因感梦中之语,就取名为王曾。后来连中三元,官封沂国公。宋朝一代中三元的,止得三人:是宋庠、冯京与这王曾,可不是最希罕的科名了!谁知内中这一个,不过是惜字纸积来的福,岂非人人做得的事? 受科举制度影响,古人认为文字是神圣和崇高的,写在纸上的文字,不能随意亵渎。即使是废字纸,也必须诚心敬意地烧掉。《二刻拍案》卷一开篇诗曰“世间字纸藏经同,见者须当付火中。或置长流清净处,自然福禄永无穷”。惜字塔依史料所载始建于宋代,到元明清时已经相当普及。惜字塔通常建造於场镇街口、书院寺庙之内、道路桥梁旁边。 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对古迹文物怀着深厚的感情,但往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由于年久失修,荷尧惜字塔一度倾斜,塔体表层脱落。正当惜字塔岌岌可危的时候,上级有关部门挤出资金准备对这个市级文物进行维修加固。我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其实,我心痛的不仅仅是一个文物的破损,更担心一种传统文化在人们心底的没落,担心在物欲横流的时代,人们对文化的冷漠,对知识的淡忘。 先辈对文字的敬仰,不止如此。他们想通过建塔的方式让人铭记,以此护住风水,延续文脉。大义村善山冲的翰林塔,又名保安塔,就是在肖家人的美好愿景中建起来的。塔不大,7层,高约15米,建于1870年。 翰林塔的修建有一个传说。话说130多年以前,清代翰林肖若锋衣锦还乡,经过数日奔波,来到了袁州。这时,日已落山,肖若锋便吩咐随从在袁州住下来。旧日情人与之叙旧,讲起头天晚上梦见一莽蛇扑入怀中。他闻听此言,断定肖家日后必有贵子,贵种岂能落入外人腹中?于是,立即穿上衣服,吩咐下人动身,日夜兼程赶往家中。 1862年,肖若锋得一子,取名肖立炎。肖立炎自幼聪明过人,能过目不忘。1870年,肖若锋想想当年在袁州的旧事,望子成龙的他为保护当地的风水,激励儿子奋发读书,争得功名,便在田垅中建了一座塔,后人称之为翰林塔。肖立炎不负父亲的厚望,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后被选入翰林院做了翰林。父子同为进士,又都做了翰林,这在全国都少见。 岁月流逝,用砂石、石灰等筑成的翰林塔出现破损。肖家后人踊跃捐款2万元多元,对这座塔进行了加固维修,让后人记住这不该忘却的历史,激励后人奋发图强。 惜字塔也好,翰林塔也罢,修塔之人将自己对传统文化的浓浓情愫注于一塔。塔里凝聚着乡人对文化的敬重,凝聚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待。但愿这不起眼的塔,给我们留下的不仅仅是建筑的精致,还有文化的传承。 ——赖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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