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实品“萍乡方言”：扯白 扯经 扯鸡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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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远实，祖籍湖南溆浦，江西萍乡人。原江西省政协委员、萍乡市政协副主席、巡视员。毕业于江西中医学院，主任中医师、教授。著名书法家，曾多次随政府代表团赴日本、东南亚、中国香港书法展览，表演被誉为“神州双管李”。1987年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曾拍摄《双管李》专题纪录片，1989年应邀参加中央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表演“五管齐书”。悬壶之余热衷于民间传统文化，有《萍乡方言对联集》、《萍乡方言解读集》、《萍乡方言品评集》出版计一百余万字。在萍乡电视台开辟《品萍乡》专题栏目，主讲“中国传统文化与萍乡方言”33讲广获好评。扯白•扯经•扯鸡巴蛋
   “扯”在萍乡方言中既表“撕开、强拉”比如说买布为“扯布”，讲话语无伦次为“东扯葫芦西扯叶”又指某人生活作风不检点，平素又喜欢胡说八道，口是心非，社会上将这种人干脆称之为“扯子”。      “扯白”是什么意思呢？其义为空话、谎言、欺骗、讲者白讲、听者白听，在这点上我认为方言“扯白”比“撒谎”含义更广。“扯白”一词据我考证来源于湖南，至今在长沙一带还流传着这么一首民间小调“扯白歌”，歌词很有意思，试抄一小段如下：     冇事唱个扯白歌，风吹石头滚上坡，麻雀仔窝里生鹅蛋啦，树尖枝上马咬窝，砍柴砍出鲫鱼蛋，耙田耙出野鸡窝，对门山上獐咬狗，叫鸡公背起豺狗子走哇，后背园里菜吃羊……      歌词所述都是些明显违背生活常理的事，但充满了幽默和戏谑情调，听者常感愉悦而会心一笑。值得注意的是，歌词中的“白”会念bái，萍乡与湖南相邻的湘东、上栗一带也读bái而萍乡城区则读pā，由此可证方言“扯白”传自湖南。      按：“白”，傍陌切、入、陌韵。而“陌”，萍乡城区方言读mā如“陌（mā）生（sán）”所以萍乡城区方言将“白”读成pā。      “扯经”，是指旧时萍乡和尚或道士举办法事朗诵经文时的神态。有这么一副方言对联：  老道士念经——————拖腔拉调   歪嘴巴吹火——————以风带斜      因为和尚或道士念经时一般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进入角色，融入到神祕的气氛之中，所以不免念起来会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念念有词，旁观者不明此道，自然会觉得做法事的和尚、道士装腔作势，故意拖腔拉调，在“扯经”，对某段经文必须一口气念完的则称为“扯气”。旧时萍乡百姓到衙门告状，冤主为了引起县大爷和围观众人的注意，特意将冤情高声诉说，往往声情并茂，涕泪俱下，民间将此称为“扯冤”。      关于“扯蛋”这个方言词组，我认为在萍乡地区流传历史不长，很可能是大清洋矿开办以后，是地道的外来语，因为旧时萍乡方言称呼“蛋”，不是“尜尜”就是“饽饽”而“蛋”是北方称谓，北方人称“蛋”还是男性生殖器睾丸的隐语。“扯蛋”是北方小男孩在玩耍吵闹时相互发出的粗野语。据费罗伊德心理学大师说，男性幼儿之所以喜欢玩“蛋”，这是人类自然生理现象，是人类初期性幻想的遗传显示。     “扯蛋”一词据专家考证最早见于明清通俗小说，特别是民间杂剧演唱话本，当然更常见的是“扯淡”。      “淡”本形容味道，亦可作动词用，如《水浒》中“李逵道‘这些日子没沾一点荤腥，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淡出江湖”也是此意。《西游记》第46回中有“但不可空过，也要扯淡几句。”孔尚任的《桃花扇》中有“无事消闲扯淡，就中滋味酸甜”，鲁迅《书信集•致增田涉》“所谓‘扯淡’一词，实较难译，也就是没有可说而不要强说，既无帮闲的才能，又要做帮闲的事之类”。      有意思的是河南省淇县至今保存了一块明代墓碑（现置于该县摘心公园）碑首横刻“再不来了”，正文竖刻“泰极仙翁脱骨处”，碑阴竖刻“为善最乐”右书“不负三光不负人，不欺鬼神不欺贫”，左书“有人问我修行法只在虚灵自然间”，而在“泰”字左右刻有“扯”、“淡”二字，碑高178厘米。

      为什么墓碑上要刻“扯淡”二字呢？据专家考证此墓主人为明朝勋臣沐氏，李自成进京逼崇祯皇帝上吊煤山，沐氏认为大势已去，于是连夜逃至淇县云梦山过着隐居生活，表面学道修仙，其实梦想有一天东山再起，复辟明朝，他活了144岁至临死前尚未看到半点希望，于是悲观厌世、痛心疾首特嘱其弟子在墓碑上刻上“再不来了”、“扯淡”之类骇世奇文。      以上谈到“扯蛋”与“扯淡”，那么旧时萍乡方言到底是哪一个呢？      我认为是“扯蛋”而不是“扯淡”。萍乡方言“淡”读“tān”而不是dān，往往读此词还常会添上一个前缀词，读成“扯鸡巴蛋”或“扯鸡巴卵蛋”，“鸡巴”是北方对男性生殖器的通俗称谓，“卵蛋”是新造的萍乡方言词，旧称“卵尜尜”。      旧时萍乡有这么一副方言歇后语对联：  半天云杀猪——————倾（读匡）仙（鲜）血     两只手阉鸡——————扯        卵      蛋     上联中“仙”谐“鲜”，为什么要在半天云中杀猪，因为半天云中才有神仙嘛。下联中所述“阉鸡”的动作，阉鸡者将适龄小雄鸡睾丸部位先用利刀切开一个小口再用工具将口撑开固定，然后两只手操纵一根丝线两头，一上一下来回将睾丸根部扯断，最后拿小勺将睾丸取出。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将阉鸡过程详细写出，是因为当下这种民间手艺在萍乡城乡几乎绝迹了，阉鸡算不算非物质文化遗产呢？我不知道，暂录此以存照是也。     总之，“扯淡”与“扯蛋”，“扯淡”宜用于作书面语言而“扯蛋”多见于口头，一雅一俗各有用武之地，何“扯”之有？

来源：萍乡公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