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季,高中好友邀我去他老家闲游看了浏市、江口。其时草黄果熟,竹木染彩,山水共美,云天高,江水长,鱼影悠悠,秋风习习,一把可以抓着负离子,好一派舒心醉美。 初遇浏市、江口,印象十分完美。自此,这方山水峥嵘的福地就定格脑际。 昨天,大学挚友远行来看我,寒暄之余,他说这回一看老友,二看萍乡之美。我琢磨,都老胳膊老腿了,登高看景勉为其难,又加此生一心向党,佛心身外,也不宜拜庙,哪里是人间清醒的境界呢?美念中的浏市、江口就成了不二之选。 志同道合,次日驱车江口。记忆中江口秋色换作了春树华花,道路弥新,繁花似锦,芳草萋萋,干枯的芦苇花不肯谢幕,迎风摇曳。远望廊桥曲婉,笙歌乍起,蜂飞蝶舞,白云悠悠,倒影入江,云水相彰。花木间村舍亭庐各呈风姿,江岸钓翁叫欢,栈道慕容熙熙。田园、山水尽在眼底。老友对异乡的美景连连首肯。 此前我曾拜读了兄长力作《怀想浏市》,想象中有了渌水流转,母亲河泽灌的昭萍旧迹。渌水源起杨歧,拜别禅宗圣地,心向湘江、大海。长丰河发电赋能,领赞而来,山有情,水有意,两水交融,于江口合二为一直奔浏市再赴湘江、大海,从此贯穿流年,商连四海,福泽湘东。码头、樯橹、古道,演绎了浏市旧时的异样繁华。兄长美文中,群峰如黛,堰桥卧波,水车轮转,岸柳成荫,流水迢迢,波光粼粼,扁舟飘摇,鸬鹚潜渔,浣女弄姿,白条扑浪,号子悦耳,商贾云集,货通四海。曾经的老戏台,演尽九洲十国戏份,旧楹联,抒尽一方名流情怀。老街旧馆林立,叫卖喧嚣,客涌如云,乡风弥漫。美文很是厚重,陈列了浏市千百年风物、旧俗和名流典故,道出一代人对浏市过往的潸然情怀和惜恋。美文细节有点记不周详了,但浏市的旧影早已留在老辈的怀念和后世的故事里。唯有渌水,未改东逝,不曾止歇,直到苍茫。 浏市溯源而上两千余米便是江口。不知哪尊名儒雅拟“烟雨江口”大号,我辈才疏学浅,未考而不敢异议。不过,我想,江口烟雨多在春季,夏季不常,秋冬更是。烟雨只会是偶然幸遇,或者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佳景。但,川流漫谷,水起风生合乎常理,江口有风则近乎常态。 江口有风,树影婆娑,花容甚美。兰花桂子喜风,风起,兰叶飘盈,风来,兰桂香馨扑鼻。江口有风,波澜起伏,岸柳传情。江口有风,莺歌燕舞,田畴若画。乘隙去过洗手间,设施高雅,窗明台净,没有异味,激不起茅厕固有的条件反射,我想这一定是“江口有清风”的缘故。 江口的清风贯穿亭榭廊桥,惹出了诸多应景抒怀佳联,书法家借此挥毫添彩,甚至国字号的大师也不曾惜墨。 江口四季有风,春天,风送严寒,催生万物,唤醒百花,吹开一片盎然生机;夏天,风吹热浪,让人倍觉凉快;秋天,金风送爽,催熟道旁、院落的硕果;冬季,寒风间或将江水、雾气吹到冰点零度之下,弄冰作雪,把桑梓故园打扮得冰雪聪明。江口这样二水交津的福地,应该清风主导而无妖风,有群山护佑,华木荫庇,妖风断不敢贸然作祟。 江口,不仅有自然清风,更有浏市传承的民俗古风,一湾清流,涤净铅华,绕过千年不息。 人逢喜事,江口的风会吹得你心旷神怡,心有惆怅,江口的风会将愁情吹入渌水,赶进苍海,还你海阔天空。 烟雨江口是文人提练的雅韵,江口的清风则是这方山水对过客的自然馈赠。 浏市有故事,与其说江口有风景,不如说江口有清风。老友知道我谙熟花木,时不时挑些奇花异草“考”我,或许人老健忘,抑或常年不用而不能烂记于心,不少“江口花“”浏市草”,似曾相识,倍感亲切,却遗憾记不住“姓甚名谁”了,但这并不影响它们装点江口彩卷。 就这样边看景边与老友耳语知道的浏市典故,哦哈之中,看得出老友更沉迷眼见为实的江口美色,浏市的故事他有点心不在焉,但江口的清风他肯定是感觉到了。 临别,老友回眸四望,说:蛮好,下次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