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临近，春节的味道越来越浓厚了 来看看青山人民对过年都有什么回忆呢？ 乐活青山近期推出【年味】系列征文活动 欢迎大家在文章下方留言投稿 与青山人民分享自己的美好记忆 岁岁常乐 ——给奶奶的一封信 作者：巫琦 亲爱的奶奶： 您好！ 再过两周，就是小年了。 记得小时候，你常说，小年小年，是专给我们小孩子过的年，这天我们要玩得开心，对此殊荣，我是喜出望外。每逢这时，一定早早央着你替我梳洗利索，在头顶高高扎上精气十足的双马尾，再细细织成小麻花辫，迫不及待换上难得的新衣服，出门去寻小伙伴们。 你平日里动辄拎起鸡毛掸子追着我跑，却从不在这一天批我训我，我也便顺着竿子往上爬，烟花炮仗、追逐打闹……各种游戏一定要趁机玩儿个痛快，直到把一身新衣弄得脏乱兮兮了，理智才勉强回笼，垂着头叹着气，心里打着鼓，一步一徘徊地挪回家。在我鼓足勇气，准备迎接来自妈妈和你的双重狂风暴雨时，你却叹气失笑，三言两语就将我解救：“小孩过年，可不能挨骂，留着下次吧。”
巫琦一家的全家福（三排左一为巫琦、二排中间为奶奶） 后来我长大了些，开始知道要爱惜这一身留给过年穿的新衣了，不再央着你让我在小年这天便换上出门，只是眼珠子还是滴溜溜地瞅着衣柜门，只差没咽口水了。你总是轻易就看出我心里的渴望，笑眯眯地说：“想穿就穿吧，今天你过年，要开开心心的。”我眼里顿时燃起小火花，藏不住的兴奋从眼角眉梢爬出来，边把手伸向衣柜门，边反复确认：“真的吗真的吗？”你总是会点头，被我那副馋样逗得开怀大笑。 渐渐地，我想把这一身崭新的衣裳留到春节那一天，挨家挨户拜年时穿，觉得那样才能让新衣闪亮登场，到了小年那天，你问我怎么不盯着新衣了，我按捺着心里的蠢蠢欲动，跟你说明原因，你却只是笑笑说：“现在穿了也没事儿，开心就行。”我咬咬牙还是拒绝了，你笑着摇头，有些无奈。 再后来，姐姐生了小外甥女，我不再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被人叫上姨妈的半个大人了。恍然间，我对小年的热情好像也悄无声息地淡去了。我不再眼巴巴地望着小年的到来，也不再向往着出去同伙伴们玩耍，伙伴们好像也产生了同样的念头。三岔路边的大树荫下、龙王庙外小广场上、巷子里的水泥坪上，玩得热火朝天的是新一批的小孩，我们这批大孩子不约而同地退出了舞台。 我变得“老实”了，安分地坐在家里玩电脑，偶尔下楼看看电视。你微微皱眉，不赞成我的做法，苦口婆心劝我：“别老坐在电脑前面，出去跑一跑玩一玩！”我只是敷衍地点头应下，然后继续溜回楼上看电脑。能把我拉出家门的只有买新衣服了，只是你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体力也大不如前，再也不能同我一起上街挑新衣，加之姐姐带娃，以往的购新四人组便只剩下我和妈妈。我隐隐觉得少了些乐趣，但回家后换上新衣到你跟前，让你过目时，看见你脸上的笑，兴奋便一如既往地填满心间。到了小年这天，你依旧劝我要不要换上新衣出去玩，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义正言辞”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你眉眼间有无奈，还有些许当时我看不懂的神情。 后来我更大了，你也更老了。你开始大痛小病不断，房间里随处可见的不再是我的书本和大小玩意，而是大瓶小罐的药品。我慢慢习惯了，没有你中气十足唤我起床的声音，也没有你气嚷嚷地骂我放学晚归的指责，只有你渐渐消瘦的身形，和有气无力的笑容。你说的话越来越少，成天成天地呆坐在门口，吃过晚饭便上床，也睡不着觉，就只是闭着眼而已。
巫琦奶奶与小外甥女的合影 我只有周五不需要上夜课，能像以前那样在傍晚到家，迎着彤红晚霞，看见你握着拐杖坐在家门口的身影，你一见我便笑了，拄着拐杖艰难地起身，说：“回来啦，快吃饭了。”我会抓住这难得的时机跟你一起睡觉，你总是不愿意，说是身上有病气，怕过到我身上，我硬要缠着，你拗不过才松口。我会在睡前罗里吧嗦跟你说好多好多学校里的琐事，你总是眼带笑意，耐心听着。 我那时已经隐隐有了即将失去你的预感，便尽我所能地去让你开心。所幸小外甥女也渐渐长大了，我不能陪伴你的时光里，她用小孩子的天真热闹填充补足。过年购新的新四人组也组建完毕：妈妈、姐姐、小外甥女和我，在你面前兴致勃勃展示新衣的也不仅仅是我了，还有活泼爱闹的小外甥女，那时候你总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夸赞着好看。 到小年那天，迫不及待想换上新衣的人也成了小外甥女，姐姐想要阻拦，像与记忆中久远的画面重叠，你开了口：“想穿就穿吧，今天小孩过年，要开开心心的。”我终于久违地加入了小年玩闹的盛会中，带着小外甥女玩各式各样的烟花，又闹又笑，闪耀的花火中，我看见你一如当年欣慰又开怀的笑容。 生活意外地充满戏剧性。你总跟我强调，小年是属于孩子的年，让我一定要开心，可你却在这一天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那是小外甥女过的第一个被泪水和悲伤充斥的小年，对我亦是。我努力回想，却想不起那时我们是怎么过的年了，失去你的第一个春节，我们都有些茫然失措，好像浑浑噩噩年就过完了，只记得大年初一扫墓时，看着你墓碑上几乎不染纤尘的照片，恍然发觉，原来这才是你年轻时的模样。 后来我发现，失去一个珍视的人，不是骤然一阵的痛苦，而是持久而绵长，只要一想起就会落泪的疼痛，也正是这份疼痛一次次地提醒我，要好好珍惜身边所爱的每一个人。失去你之后，我们每个人心里都塌陷了一角，是靠着对彼此的爱和支持，才重新让它变得完好。 你走后第二年冬，小年再次来到，我们给你扫完墓下山，小外甥女问我：“晚上能放烟花吗？”我笑着点了点头，说：“今天小年，要玩得开心。”因为那是你告诉我的。 不久后又是小年了，我会像以前那样，带着小外甥女，穿上新衣给你看看，然后痛痛快快地放烟花做游戏，开开心心过年。 你放心，今后我也会时常记得你的嘱托，开开心心，像你爱我们那样，爱护关心彼此，在平凡纷杂的岁月里，温暖常乐地生活着。 此致 孙女：巫琦 |
